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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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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見

露華殿修繕好了,故而林山卿該搬出紫雲閣。

子貞看著宮人們將太子妃衣物收拾好,搬出紫雲閣,蹲在門口很惆悵。

工匠們的速度實在太快,太子妃在紫雲閣還沒呆多久便要搬出去,況且太子妃住在這裏時,太子時常出東宮與人議事,兩人相處時間並不多,他很操心。

最後一箱衣物搬完,芍娘捧著妝奩,阿言抱著左如的畫跨出門檻,他們一齊向子貞道謝。

“這些時日,多謝子貞對太子妃的照料。”

子貞急忙道:“哪裏的話,這是我份內之事。”

兩人躬身告辭,子貞看著他們走遠,重新坐下,嘆了口氣。這紫雲閣內,又只餘下幾人,熱鬧過了,再看這清冷,不免惘然。

他站起來,拿過雞毛撣子,撣起桌上灰塵。

屋內潔然,已被宮娥收拾的很好,他只是象征性拂了拂灰塵。

走進內臥,屋內不覆從前的簡單模樣,還有女子獨有的幽香。

原是林山卿睡過的被褥還未來得及換下。

背後宮娥捧著新床褥欲進,子貞攔住她。

“拿回去吧,將內臥床鋪好,不必換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江風旸今日去了宮外,他拜別周南回宮時,宮燈都已燃起。

邁進東宮,路上已看不到宮人。

他走回紫雲閣,方推門,已覺與往日不同,院內冷清了。往常這時,芍娘與阿言還在院內說笑,如今卻不見人影,慢慢走回殿內,子貞正在小火爐上煮茶。

並不是他預想的模樣。

子貞見他楞住,放下竹扇,面帶惆悵道:“太子妃搬回露華殿了。”

“這樣快麽?”

他原以為會延緩幾天。

擡起頭道:“東西有沒有落下?”

“好似都搬完了。”

“好,子貞忙完,便去歇息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他提步朝書房走,子貞連忙喊住他:“殿下?”

他疑惑回頭。

子貞搖搖頭,指著內臥道:“太子妃搬回露華殿了,您不用再睡書房。”

一時習慣去書房,難以更改。

“方才熱水已備好,殿下去沐浴吧,早些睡。”

“好。”

熱水既已備好,他便先去了隔間,穿著中衣出來時,覺得有些涼意,朝床榻走去,卻一眼看見銅鏡前方空落落,這是他熟悉的樣子,如今卻有些不習慣。

索性環顧四周,看看有何變化。

一擡頭,窗邊的風鈴還在,鈴鐺正在搖曳,窗外應當起了風。

走過去,窗下花瓶裏放著臘梅,已有些幹枯。

衣架上如今懸著他的衣物,是一套白衣。

坐在床榻上,看到書架最上方已空,擺著盆景,有些空落落,原來從前房裏的擺設如此簡潔,他失笑,掀開被子。

幽香撲鼻,低頭看,被褥未換。

一時楞神,卻還是縮進被子裏,拿被子蒙住頭,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。

脖子硌得慌,他伸手朝枕頭下摸去,坐起身一看。

一袋錢。

打開來,金豆子銅板子金葉子,還有幾顆紫珍珠。

他的太子妃果真如此有錢。

將錢袋放在枕邊,他接著入睡,照舊將自己裹成了蠶蛹,鼻端幽香令人身輕,一夜好眠。

第二日,他起床一看,竟比平時晚起了一個時辰。

梳洗穿戴好,剛一推開門,迎面而來明艷的笑臉。

林山卿捧著紅梅,言笑晏晏:“阿旸,宮墻西邊的紅梅開了,艷麗無雙,你有時間去看看罷。”

她披著晨光而來。

江風旸彎唇笑,眉目都生動,神情亦溫和。

“好啊。”

她將紅梅遞與他,告辭轉身,宮墻之外,朝陽初升。

子貞一旁偷笑,欲接過紅梅擺在花瓶裏,江風旸卻不肯遞與他,捧著去了書房,翻出古董玉瓷瓶,將紅梅放了進去。

子貞:“……”

這一日天空晴朗,確實適合外出走一走。

江風旸用過早膳,叫上子貞出門去。

“太子妃也應當出門去了,不知會不會遇見她。”

皇宮說大不大,說小也不小,不該遇見的人也許怎麽也遇不到,該遇見的人總會遇到。

他朝右拐去:“隨性而走,遇到便是……”

子貞接口答:“千裏姻緣一線牽。”

“哎喲!”

江風旸拍了他頭。

路上時而遇到妃嬪,她們看來也是在散步。

江風旸順著湖邊走,湖內有枯荷,有些蕭瑟。他在這裏遇到了趙皇後。

行禮:“母後。”

趙皇後走過來,朝他身後看去。擰了眉:“太子妃呢?”

“四處游玩去了。”

“為何阿旸沒跟她一起?”

“兒臣起的晚了些。”

趙皇後笑:“年少貪眠。”

語氣有調笑,江風旸跟著笑。

趙昭儀與柔婕妤的往事江風旸偶有耳聞,無外乎是後宮之爭,往事早已隨風散去,時柔搬去永巷,趙昭儀成為趙皇後,江風旸出世,後婕妤病逝。

那段曾經的歲月早已遠去,不管是不甘還是勝利,如今他只在趙皇後臉上看到平靜。

曾經驕傲張揚的趙姑娘早被磨去了棱角,她變成了端莊得體的趙皇後,令人挑不出毛病。

她不曾苛待過江風旸,故而江風旸的太子之路,走的並不算波折。

除了燕王時不時使絆子。

江風旸禮貌告辭,繼續往前走去,趙皇後看著他的背影,想起時柔姑娘。

她曾有一次冤枉她,硬說她打了自己,跑到江鄢面前告狀。

那時江鄢撫慰她,說要替她討公道。那時她以為這是真心心疼她,後來才知不過是為了維護她身後的兵權。

同樣的新年,同樣的湖邊,江鄢責問她。

人人都覺得她會否決,可是她卻微笑著承認,並道了歉。

眾人啞然,連江鄢也不知該要說些什麽,連自己也完全楞住。

最後時柔禮貌的告辭,她穿著紫色宮裝,沿著湖邊往回走,背影挺拔,不曾回頭。

她眼角有些濕,慌忙轉頭,朝相反方向走去。

江風旸專挑偏僻處走,子貞跟在後面滿頭霧水,並且摸不著頭腦,這麽走下去,遇得到太子妃算是見了鬼。

他認命的跟在他身後,發現太子殿下果然是隨性亂走。

看他拐過一座長橋,走過假山旁,又下了臺階,竹筒引著山泉水,流入小溪裏。

小溪繞著四周,面前是一片空地,有些妃嬪常在這裏聚會。

空地上生著青草,因是冬季,有些枯黃。

他正四處張望,忽見對面有人奔跑,天上飛來紙鳶,是紙糊的蝴蝶。

人影近了,他張大嘴。

這是林山卿在放著紙鳶,背後還有芍娘與阿言。

她拉著線在草地上奔跑,這般模樣令人一看也心生喜悅。

江風旸站在原地不曾動,他也驚奇這一場遇見。

你看星辰與明月,露水與花瓣,青山與清風。

林山卿與江風旸。

該遇見的總是會遇見。

千裏姻緣一線牽。

我今天終於出門啦!(去買口罩,一塊錢一個……)

大家記得勤洗手,多通風,出門戴口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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